青砖垒砌的土灶台蹲踞在堂屋角落,粗陶水瓮里映着跳动的灶火,像封存着半盏未饮尽的夕阳。松枝在灶膛里噼啪作响,铁锅咕嘟咕嘟蒸腾着水汽,腊肉在竹篾蒸笼里渗出琥珀色的油光,灶灰堆里煨着的红薯已渗出蜜来。
母亲总说灶王爷住在烟囱拐角,我们便日日将柴火码得齐整。冬夜围坐灶前,火光在土墙上描摹出晃动的影子戏,红薯掰开的刹那,金黄的芯子裹着草木灰的焦香。而今返乡,新砌的瓷砖灶台映着LED冷光,却总在某个雨夜恍惚听见灶膛火星迸裂的轻响——那是深埋在基因里的味觉记忆,是童年用草木灰写就的密码,在水泥森林里固执地闪烁。